孔子說過:「吾少也賤,故多能鄙事。」
週三下午吃點心時有一個孩子,老師看到有一位孩子的屁股溼溼的,又看到地上有一灘水,請他去廁所處理(給了他一件班用長褲);有兩三位孩子在不知道地上是水或是尿的情況下,紛紛發出「唉呦」的聲音,老師當下予以提點並曉以大義,此時見到一位孩子,在不聲不響之下已經拿了抹布把地上擦乾,隨後又有一位孩子跟進。老師等全班坐定之後,將這件事提出來,肯定和稱揚行善的孩子,也請全班思維這件事給他們的啟示。同樣一件事情發生了,有人選擇對的而且是幫助他人,有人卻是用幸災樂禍和錯誤的方法,為何有如此大的差別?其實類似這樣閃躲「污穢」的情形在教室時而可見。例如:午餐後打掃教室時,地上有不知名的菜屑被踩壓變形而不可辨認時,擦地板的人會刻意閃開視而不見,若不是老師親自處理或是請願意處理的孩子來擦拭,恐怕沒有人理會它。更常見的是,垃圾桶周圍有未丟準的垃圾,孩子來回經過,也不見有人主動檢起,偶爾看見一位孩子彎身撿起來,老師總會大大稱許,希望能夠起拋磚引玉的作用。因此總是感嘆,我們的生活教育(道德教育)還是有很大的不足。人都有避污穢的習慣,下次當您看到孩子能夠多行鄙事的時候,請給孩子最大的肯定,這樣我們的世界會更美好。
價值 文/簡世明
經過了十年,挺過了九二一大地震的考驗,今年縣府終於有經費為我們學校的校舍進行補強的工程。
圍起工程圍籬,標誌了工地,標誌了學生禁止進入的區域。整個學期,工程人員、工程車來來去去,先修復了左側大樓,接著修復中央大樓。科任教室全騰出來了,同仁們得繞過半個學校,跑班上課;連校長室都被「封鎖」,校長只好搬張小桌子,跟大家擠在「聯合辦公室」裡,一起辦公。以校長的「噸位」來看,還真是難為他了。
工地是禁止進入的,所有的師生也是敬而遠之,要知道,安全是最重要的。
但是我喜歡這些工人。喜歡他們新奇的工具、做事的方法;也喜歡他們為了工作而流下的汗水;更喜歡跟他們聊天。
那天,一位「歐吉桑」停下手邊的工作,跟我稍微「開講」一下。他幽幽的說:「還是你們老師好哇!我們這種做工的很辛苦!」「其實,你們應該把學生帶來,看看我們工作的情形,尤其是那種不認真的學生,他們才知道賺錢是辛苦的,坐辦公桌吹冷氣才讚。」
聽到他這樣說,一時間,我不知道該回答什麼。
我想,我錯失了很多。在安全許可的範圍內,我應該帶學生來看看他們在工地施作的情形。如果可以,更應該把整修的過程拍攝起來。因為學生只覺得校舍被圍起來了,經過兩三個月,圍籬一拆開,煥然一新的校舍就出現在他們眼前,一切彷彿都是那麼「理所當然」,彷彿魔法般的輕易,不須付出什麼代價。
我錯了!我應該讓他們知道,工人叔叔如何辛苦的「鑽」開梁柱,如何挖開地基,將鋼筋搭好,釘好模板,逐一灌漿,並將柱子加粗;如何裝上新的鋁窗,鋪上新的地磚,漆上新的油漆。
更重要的是,我要他們看看「勞動者」的身影;那真正在烈日下辛勤流下的汗水,晶瑩了每一個參與的工作人員的身影。這樣絕好的機會,我卻輕易的放過了。心中只抱怨工程帶來的不便,只想著工程到底何時才能完工。
那天,一位先生滿身大汗的走進保健室,說:「老師,開水帶不夠,一下就喝完了,我可以在這邊裝一下水嗎?」裝水時,他一面擦汗,一面說:「做老師『尚好』,我要我兒子當老師,他說他沒興趣。」「您公子在哪兒高就?」我試探的問。「在 成大讀 博士,聽說是讀什麼最流行的什麼系………我也不知道,反正孩子喜歡就好。」他黝黑的面容掩藏不住榮耀。
一對負責油漆的夫婦也告訴我:「我們的女兒也是老師呵!而且是 國中 老師!」「如果可以,誰希望子孫繼續做這流汗勞動的工作?小朋友經過我們身邊都會大喊『很臭』!」
如果我不是當老師,站在講臺上「照本宣科」,我能做什麼?如果大家都瞧不起勞動者,將來誰為下一代蓋教室呢?
其實,「教育」的契機無所不在。教育應該要把握當下,而且是「時時刻刻」的。學校的新校舍絕不會憑空出現,而是需要許多人的努力與智慧才能堆砌出來的。那天,「西裝革履」的縣府官員前來會勘,小朋友 都謹記 老師的教誨,說:「客人好!」可是對天天穿梭在校園的工人,即使錯身而過,孩子們還是視若無睹。我心裡真的很難過。
某位大學校長曾經表示,該校的畢業生應該從事更「重要」的工作,否則就是浪費人才!
我有一個學生就讀該校博士班五年級,暑假,她天天在家幫忙包便當,對她而言,這似乎就是最「重要」的工作。
認得幾個字,不能使人偉大。心中的「價值」,才是超越眾人力量的源頭。